雅鲁藏布,发源于喜马拉雅的北麓,自西向东横贯西藏,绕过南迦巴瓦后竟不可思议的横切喜马拉雅,转向南流,之后再与恒河相汇,奔入大洋。当中,流经米林、墨脱的一段,全长504.6千米,两侧高峰与谷底的相对高差最大达到6009米,被称为雅鲁藏布大峡谷。在其核心处,屹立着有如战矛一般直刺苍穹的海拔7782米的南迦巴瓦,而隔江对峙距离不过20公里的,则是海拔7294米的加拉白垒。这是让人炫目的组合!而每年3月底4月初,洪荒巨壑之中,却桃花烂漫,这是刚猛与柔情、战矛与繁花的约定。
3月28日清早,我们离开八一镇,向峡谷进发。在见证这场约会前,会有足够的铺垫,尼洋河风光带开始呈展在眼前,沙洲、柳滩、村舍、牦牛一路相陪,背景则是雪山和水流,而尼洋河与雅鲁藏布亦终于相汇。桃花是早已迫不及待地盛开在山野和路边了,只是天色却令人遗憾的阴沉。我发现想拍好桃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这里的桃树枝干茂盛,形态优美,但花朵细而密,而且色淡,在灰蒙的背景下并不鲜艳显眼。其栽种也很少成林,多是在道路两旁、屋前屋后,与各种灌木、枯树、电杆错杂在一起,它们没有刻意的设计,完全是自然而然,凌乱,但生活本是如此。
南迦巴瓦毫无预兆的突然在云端出现了,坐在副驾的我立即就叫了出来,但这个角度并不是常见的标准像,以致我一下还不敢确认,但确实是它。我憧憬着稍后会有全景,会有日照金山,但显然我高估了自己的人品。到达派镇,也就是峡谷景区入口,观光汽车捆绑了门票,会接载游客沿着南岸而行,在数个观景台停留,而终点的直白村就位于南迦巴瓦脚下,只可惜雪顶早已隐入了云雾之中。我预定的索松客栈则位于北岸,需要从派镇跨过大桥,经过吞白村,最后再抵达索松。
我觉得北岸的景色要优胜于南岸,即使只在客栈的周边盘桓,景观已经足够让人目不暇接了。岸壁是陡峭的悬崖,索松村就位于崖边的缓坡上,农舍、桃园、青稞则点缀其间。村庄和田园如此宽阔连绵,其实之前在对岸看来只是山崖间的小小一片,当身处巨壑其中,空间感有点失真了。我一直在守候南迦巴瓦,它一度若隐若现,我等待着黄昏日照的到来,但等来的只是一场冷雨,并完全拉下了夜幕。
第二天清早,人们都早早起来,想等待日出,但依然云雾深锁。在几乎绝望的时候,风开始吹散云烟,峡谷渐渐敞开了胸怀,蓝天和雪山也略略展露出它们的容颜,而阳光亦洒落在桃花之上,刹时嫣红灿烂。当人们欢欣雀跃,一度燃起希望,南迦巴瓦又一下呼来重云,把自己完全隐没起来。我们出发的时间一再推迟,但最终,还是要告别了,我把行李塞进车厢,再往南迦巴瓦的方向望了一眼,我想,我还会经过色季拉山口,我还有两次机会,再见到它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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