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些天，三舅一家从海外回来，我陪他们到濠头看祖屋。在积满灰尘的橱柜里找到一大摞碗碟，勾起了我对童年的回忆，颇有感触，便建议他们带些走作留念，后来他们最终没有携去，于是现都搁到我家了。这都是些“丰收碗”和“鸡公碗”，有二十来只，质量不坏，是我们小时候常见常用的，有着鲜明的时代烙印，也怀有我的感情。
“丰收碗”是我们对五六七十年代产的一类瓷饭碗的统称，特点是碗高、容量大、多有青花图案和语录。这摞“丰收碗”里，其中一款对称绘有2幅水电站图案，题字是“自力更生，艰苦创业”，碗口有一圈蓝；另一款是收割机、田野和电网铁塔组成的图案，题字是“人民公社好”，碗口也有一圈浅蓝；还有一款则是三组麦穗 和“豐收”题字相间。碗的口径大致为12.8-13.3cm，高为5.4-5.7cm。
“鸡公碗”则是我们小时对一类大瓷菜碗的统称，这是因为它们多绘有一只昂扬的大公鸡，很有广东的味道，喜欢饰演市井小民的周星驰常用来作戏中的道具。这批“鸡公碗”，口径大致在16-16.8cm间，高4.6-5cm，多绘有绿叶花卉图案，题字有“碧螺春雨”、“花中之王”、“国色天香”等。而真正绘有公鸡的只有一只，但色彩很浓烈，当中是一只招牌的黑尾红羽大公鸡，前后分别有粉色重瓣花卉和芭蕉叶，碗身下半部有哥窑般的裂纹，很漂亮。
好几只“鸡公碗”都在碗内刻了字，我只认得其中的“善”字是代表外公，姨母说是当年外婆刻的，外婆是文盲，只能比划着刻，很不容易。其他的字是代表谁现在连老人们都说不清楚了。为什么要刻字？旧时乡下里遇上喜事或做了好菜，都会不忘端一碗到邻里亲友家去，怕碗搞混了丢了。这是人间的情味。
其实我小时候常用的已经是搪瓷碗了，只有在宴上才多见到“丰收碗”和“鸡公碗”，我那时是住在水上大队的，水上人家大概是板桌少吧，摆酒宴很多时候是席地，大伙就蹲着围在一起吃饭，“丰收碗”里装着米酒，“鸡公碗”里乘着肉菜，吃得兴高采烈。而每到寒暑假才能回到外公外婆家，我一直都很喜欢吃外婆做的菜，但已经是差不多三十年前的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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