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阴小札（1）——列车东去
2005-02-27 00:00:00| 分类：
途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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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篇：横门三千亩Ⅱ下一篇：山阴小札（2）——西子故里 佳谊，请原谅我的丑字，于列车铺位上实在难以掌好我的笔尖，况我的字儿本就是糟糕的。幸好今早我还是拨到最后一次号，那女生楼的电话老占线，无数次要气馁了，但总鼓励自己，再拨一次吧，可能这下就要通了，于是再拨，再拨，终于，让我赢来了你的声音、你的相送，看来这个旅程开始得还不错。
一个人旅行是有点形单，但我想是可以习惯的，窗外是灰朦的一片阴雨，车厢里则充满着浓浓的烟草味，我懒得四处走了，就呆在我的中铺里，把东西安排得妥妥当当，看看书，看看窗外的景致，邻座有位六七岁的孩子，伶俐可爱，也可跟他逗逗趣，听他天真的稚语和烂漫的笑声。再就是趴着写点旅途上的见闻感想，也就是上车前的刹那，才跑去广场邮局买好邮票、信封、信笺的，算是与你聊天，这倒是桩欢心的事儿，正可遣去好些的寂潦。
近日，总是些烟雨淋漓的天气，我以为这时候，最显出色的便要数那大叶榕了，学校里于球场边、教学楼路上都有好些。冬日里掉光了叶子的枝丫，开始吐绿，那绿实在是好，带着鹅黄，还那样的嫩，那样的润，透明似的，看得教人生怜，以为这才是早春娇媚的景致。倘若碰上好天气，阳光透落下来，越发悦目明亮，枝叶在风中摇曳的那份风姿，实在是倾倒众生。
雨季啊，若遇上校道里的羊蹄荚花开，那花与雨相呼应，落英纷纷，猩红满径。此景时，最宜那窃窃私语之恋人，一对儿裹伞而行，又或是那形单女孩，捧书在胸，缓缓踏瓣而来，几成佳景，教人神往。
只可惜，阴雨总是让人生厌的时候多，写意的时候少，譬如眼下的窗外，已是江西景物了，树光溜着，杂乱的长着，先觉的开始吐芽了，但也不觉生气，零星有些油菜花、菜畦，潦以点缀一下单调的暗红色壤土，但更多的是些低矮的房舍，电线杆，胡乱堆着的枕木，俱都黯淡的一片灰色。
车到上饶已晚点了，泡方便面、吃香肠、尝八宝粥，我是不喜欢车上的饭食的，总自己带点东西，对付一下。昨日过韶关、郴州，站台的鸡翼、鸡腿真是巨得吓人，以往每过此处总爱大噬一二以慰劳自己。说起吃的，等会路过的金华出火腿，义乌产南枣，虽不能立马一尝，不过倒可以下车闲步，看能否闻得香气以解谗。至于诸暨之香榧，所谓“千年香榧三代果”，可是好东西啊，连东坡都说：彼美玉山果……清樽奉佳客。会稽山区山高岭峻，云雾缭绕，温湿凉爽，极适宜生长，此行不知能否适时一尝！
不觉又后悔起没带梁实秋的《雅舍谈吃》，所及颇多江南名菜、小吃，教人指动啊。幸有张岱的《陶庵梦忆》二卷，可以翻看，会心处抚掌自乐。书是繁体竖行版，躺着卷书而读，厢中微抖，头亦随晃，真有书生勤学之状。绍兴濂溪先生有诗云：“秋风扫暑尽，半夜雨淋漓；绕屋是芭蕉，一枕万响围；恰似钓鱼船，篷底睡觉时。”此刻躺在铺位上，倒真有篷底睡觉、微晃如钓船之感，想象着身已处那水乡中了，只可惜外面的雨声是听不到的。
九六年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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