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阴小札（3）——喜见一航载酒回
2005-02-27 00:00:00| 分类：
途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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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篇：山阴小札（2）——西子故里下一篇：山阴小札（4）——沈氏园 佳谊啊，若是你来了，定会喜欢这里的，于绍兴这种地方，细细呆上几天，真有如冷水泡茶——慢慢浓啊！且不说那小桥流水、旧毡帽、石板路、乌篷船的教人神思，单听那越语，便颇有情致，轻促而又不失低柔回啭。
譬如公交车上，乘务姑娘调排着拥挤的乘客，空间高度的压抑，脸也红了，脖子也粗了，声音在瞬间迸出，嘿，竟依然那样软耳，真是佩服，犹如观举重健儿鼓腮绷脸，猛向上提的一刹，你已准备好听上一声振瓦巨吼，谁知等来的却是悠扬的一声短哨。
越剧、绍剧亦吾国之瑰宝了，还有那五猖会、连目戏、社戏，料也均以方言唱念，在公园的望江亭，便见几位妇女、老人在自娱自乐，拉胡敲钹唱书，或徘徊低啭，或激昂悦耳，使人伫足赞叹。
绍兴的弄名、桥名也是极有趣的，如驸马桥、题扇桥、八字桥、笔飞弄、大菩堤弄、藕芽池底街……若一一寻起掌故来，定然很有意思。但我以为，最佳处还要数乡间，江南的早春，桃花乍盛，稻秧刚插，油菜正黄，黄绿相间，水网交错，一二扁舟穿行其中，立身野外，真海阔天空，使人宠辱皆忘。难怪迅哥儿也爱着到他外婆家去。
至于绍兴园林之精致，就不必细说了，兰亭、东湖、沈园、禹陵、青藤书屋，就或是周家的新台门，皆有庭院见胜之处，回廊、水榭、秀石、垂柳，于小小的空间内安排得恰到好处、从容不迫，视角多了，便觉地方宽敞，景致纷呈。最难忘青藤书屋，幽暗的书房里，窗子射进一缕阳光，外面两本芭蕉，嫩绿而带点鹅黄，煞是可人，水粉耶？国画耶？满屋顿显生气，雅意盎然。
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，譬如饮食，也一样的极小巧、极精致。一碟绍兴醉鸡，尤似白切，剁得极细，整整齐齐砌于碟心，甚是玲珑，细品时几分酒香淡淡而出，犹如画龙点睛。我还特意吃了道凉菜马兰头，知堂先生的作品就录有歌谣云：“荠菜马兰头，秭秭嫁到后门头。”只见碎碎的切好，拢成一撮，上浇麻油，最宜下酒。
说到酒，怎能不尝绍兴酒，花雕、加饭、女儿红！在咸亨酒店，就作了回穿长衫的人，踱到后堂，在“太白遗风”匾下，一碟茴香豆、一碟水煮花生，半斤加饭酒，掌壶姑娘热热的为你斟上，温醇稠厚，至微醺酣畅，乃平生得意。还有比这更让我陶醉的吗？有，若是身伴有你……
乘着酒意，偏门外看航船，作打油诗云：“早知水乡亦酒乡，无料也自爱花雕；喜见一航载酒回，管他黄昏或晨朝。”
九六年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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